中六的学生们开始考虑升学意愿了。其实，更准确地说，是“更成熟地考虑”。子豪就是其中一位。还记得他刚刚入中学时，就曾在一个学生音乐节上，表现出对中国民族音乐的浓厚兴趣，当时的他，有些腼腆地告诉我：“希望以后可以当一名作曲家。”他还很认真地问我，如果以后要选择“作曲家”这个职业，应该读怎样的大学、怎样的专业。
当时的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一来，我也不是音乐方面的专家，如果仅凭皮毛经验作答，难免会以偏概全，反而让学生不得要领；二来，在我的理念里，如果想吃“艺术”这碗饭、作为谋生的职业，大多数人都“起步早”，这恐怕和家庭能够为之创造的条件有很大关系。子豪的家境显然不属于“起步早”的行列。于是，我答应他以后慢慢和他聊这个问题，并鼓励他“时间去了哪里，生命就去了哪里，价值也就必然体现在哪里。”
后来的几年，我在和子豪交流时，经常会和他分享时事新闻人物的奋斗经历。比如，在苹果手机新品上市时，我会有意无意地讲起苹果的首席执行官库克，“他之前做过送报生，学的是工程学，但后来却成了苹果的掌门人，他对商业和美学设计都有着很独到的研究。”再比如，在某次去报社的参观活动中，我在一位副总编辑面前专门介绍子豪在民族音乐品鉴方面的兴趣和特长，引得那位副总编辑后来送了很多音乐会的门票给子豪，我尝试着告诉子豪，“这个传媒业的“大咖”，大学的专业是数学，但他触类旁通地用探究数学之美的理念，找到了欣赏音乐之美的兴趣所在。投身传媒界，又一步步地成为传理实践方面的专家。”
子豪显然领会到了我的良苦用心。他在一次写作练习中写过这样一段文字：“职业不必是兴趣，但兴趣却可以更好地帮助自己在职业的发展。所以，在选择读书之后做什么这件事情上，应该有务实的精神和态度。”我很欣慰。于是，当前些天按照学校安排，我对班级的每一个学生进行升学意愿“摸底”时，我直接问子豪：“你有什么务实的思考呢？”如今的子豪，再不是6年前的靦腆少年，而是一个斯文有礼的帅气青年了。他说，这几年，虽然没有条件在乐器和乐理学习方面有更多的提高，但欣赏了更多自己感兴趣的民族音乐，而且试着用写作来表达感受、鉴赏艺术、分享美好。“所以，我打算报读中文系，以后谋一份稳定的文职，工作之余再通过鉴赏、写作来保持对音乐的兴趣。”
这是一种不圆满但智慧的生存状态。做你爱做的事，或者爱你所做的事。我们人生的选择，大抵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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